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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1/2)

作品:《麻雀


    周钧南有一刹那的走神——他以前做过一件很怪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但他现在想要告诉郑毅文。随后,周钧南蹲下来,并没有挪开手,反而和郑毅文平视,双手一起摸了摸郑毅文的脸颊,他说:“正义,我想到以前的一件事,你想听吗?”

    “嗯。”郑毅文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钧南。

    “是这样的……”周钧南说,“以前有一年……”

    以前有一年,或者说,以前的很多年,他总是一个人。

    暑假大多从六月下旬开始,那时候天气逐渐转热,他和老爸周德明住的城市更是热得稍早一些。周德明刚做生意那阵子,总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依然西装革履,带着大份小份的资料出去谈合作。那些年,周钧南还在上小学,和周德明租一间老校区里的二室一厅,每天醒来后只有缓慢旋转的风扇。

    灰色的阳台、嗡嗡作响的老冰箱、浴室里的瓷砖发黄、客厅里的电视信号很差……屋子里空荡荡的,他喜欢打开电视,让电视节目发出的声音陪着他。

    周德明留给他一个便利本,上面写有各种人的联系方式。楼下张阿姨的,门卫李大爷的,对面小饭店老板娘的……周德明总是说:“男孩子,长大了啊,一个人玩儿吧。”

    周钧南说:“好。”

    他是被“放养”长大的。

    周德明实在太忙了,忙到周钧南也在逐渐习惯和理解他。作业本上的家长检查签字,周钧南早就模仿得天衣无缝。家长会,是花钱请邻居阿姨帮忙,阿姨很认真,还会做笔记。节假日、暑假、寒假……每一个假期,周钧南都是一个人。

    然而,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周德明许诺了要带周钧南出去玩儿一次。

    具体去哪儿他已经忘了,但那份盼望的、激动的、快乐的心情周钧南还一直记得。他和老爸一起打包行李,一会儿要拿这个,一会儿要拿那个,周德明一边抽烟一边笑着看他,说:“臭小子,你搬家吗?”

    他们是开车出去的,但路上遇见了堵车。在服务站,周钧南和老爸一起下来吃泡面,两人一起被路边的蚊子攻击,天边的日落却很温柔。

    接着,周德明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周钧南看着他爸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太远了,他看不清周德明的脸,只剩一个男人的背影。

    周钧南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周德明踌躇一会儿,摸了摸周钧南的脑袋,尽量语气温和地说道:“南南,爸爸下次再带你出来玩儿,这次先回去好不好?你王叔叔那边有点儿急事,爸爸要赶回去。”

    他说了“不要”和“不好”。

    他发了很大脾气,他被周德明塞进车里,他开始咒骂。

    最后,他开始哭泣。

    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没有什么比暑假更重要了。

    他们开着夜车回去,城市郊区有一段很狭窄的路,路两边都是茂盛的树林。周德明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周钧南的眼泪也早已不再流。他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远处亮起闪烁的灯火,从树林的间隙里不断和和周钧南的视线相遇,而他们的正前方,车灯照亮了那些寂寞的树,不停向后,不停远离。

    周钧南在心里对自己说,记住这个画面,记住这个晚上。他不断地在心里念着,不停地闭上眼睛让这个画面留下来,后来过去十几年,他真的还能记得那一切。

    只是,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周钧南也不知道,因为,后来他也不是很需要周德明了。

    郑毅文十分安静,他很专注地听周钧南说话,没有打断他一丝一毫。周钧南说完后才笑起来:“这可能都不算故事,就是我一个回忆,不知道为什么记了这么久。”

    “它现在还在你的心里吗?”郑毅文轻声问。

    周钧南说:“在,一直在,只要我想,我就能重新回到那个晚上。”

    “只要对自己说,不要忘记,就会一直记得吗?”郑毅文问。

    “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周钧南微微笑起来,“只要你认真地去记。”

    郑毅文扬起嘴角,嘴唇动了动,看着周钧南说:“那我不会忘记你。”

    周钧南说:“不要贪心,正义,选一个你最难忘的画面记住就行。”

    郑毅文说:“但我想记住全部,我是一个贪心的人。”

    周钧南和他并肩坐在一起,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能够感受到互相的体温。那么温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

    周钧南低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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