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的时间,确信了这一点之后,才终于缓慢地挪动自己,让自己保持原来的位置,翻了个身。太宰治是面向我睡着的,吹干的头发很蓬松,洗发 Ru 的味道偏甜,我和他用的是同样的洗发 Ru ,当然也有着同样的味道。

    这很奇怪,我想,明明都与他肌肤相贴过三次了,我却觉得自己这之前都未曾好好看过他的脸一样,我望进过他深邃似海的瞳仁,怎么就没有发现过太宰治眼下淡淡的青色眼圈呢,他闭着眼睡着,疲劳的痕迹就这样被盖在他纤长的睫毛下,眼皮偶尔会抖动一下,是熟睡时自然的身体反应。视线再往下移,能看得到他薄薄的唇瓣,并不锋利。其实我的睡相算不上好,反倒是太宰治睡下去就不太会动弹的,前些日子的那个深夜他在我公寓睡的那次,醒来时我便发现他的睡相半点都没有变化过。我盯着太宰治漂亮的睡颜,看得也不免有些发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又做了梦。

    这新梦同样也是听得到声音的,我听到海浪的声音,盛夏的海风其实也是温热的,但吹在身上又能觉出一丝凉意来,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沙滩上空无一人,太宰治站在浅海,任由海浪从他的脚边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更替不断,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来,没有说话,但多半是让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他好握住我——可这之后呢,我们注定不会有好结局,他与我牵手,我们便只能向海里走,走到海水都末顶,呼吸也停滞,被腥咸的海水淹死。溺水而亡的前一刻,太宰治好像冲我说了什么,我听不清,只看得到他的唇瓣在动。梦里的我大概疯得没有比太宰治好到哪里去,因为那一刻我并不希冀我能听懂他说的话。

    我只想吻他的唇。

    -

    我给自己预约了精神科医生,精神科诊所的预约挂号排到周四,我还得在这无止境的糟糕的梦里熬过三个晚上,但总算有了盼头,就算被噩梦惊醒,将过速的心跳平息下来所需的时间缩短了不少。接待我的精神科医生是个外貌精致的女 Xi_ng ,尾端被卷得微微往内弯的、长度正好到锁骨附近的黑色中长发,嘴唇上涂着唇釉,颜色淡淡的,但在嘴唇翕动的时候能看到唇瓣上的玻璃一样的透明光亮。

    也许因为我是初诊,问诊咨询的时间段是比较长的,此前我从未来过精神科的诊所,当她示意我阐述一下我现在的情况时,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脑袋里的几根丝线一样的情绪绞在一起,我顿了会儿,说我大概是睡眠障碍,不易入睡,睡着了一直都会做梦,我说到这里,有问她介不介意听我说我最近做的梦,女医生摇摇头,让我继续说。我说的很乱,将几晚上的梦零零碎碎地告诉了她。

    “……中原先生,你能告诉我你梦里的另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吗,听你的描述,他应该是和你非常亲密的人,是你的恋人?”她转着手里的圆珠笔,在纸张上刷刷刷地写了什么,问我。

    我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摇了下脑袋。

    “不是的,他是我弟弟。”

    女医生似乎有些惊诧,也不知道是惊诧于这兄弟之间的诡异关系,还是惊诧于我竟然会将此宣之于口,她似乎还想问什么,可护士“咚、咚”地敲了两下门,扭开门把手探进脑袋来提醒她下一位预约的患者已经在等候了,这次的诊疗时间还有五分钟左右就要结束了。漂亮的黑发女医生只好向我说了声抱歉,给我扯了张纸写处方单,说给我开一点安眠药吃,至少先保证睡眠时长的稳定,她又打开工作进程的表单,询问我要不要进行下一次的诊疗预约,我点点头,等她写完了处方单,拿着处方单离开了诊室。

    安眠药的剂量是严格管控的,配不了太多,最多也就只能拿两周的药量,我配完药,把手里拿着的一板安眠药用药房护士给的小号塑料袋装起来,扎紧了袋口后再把里面鼓出来的空气给压扁,将轻飘飘的塑料袋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今晚因为预约来诊疗,我并没有留在公司加班,一到点便打卡下班了的,就算在诊所坐了一个半小时,时间也还很早。我琢磨着在附近找快餐店解决一下今天的晚饭再回公寓,穿过马路走向对面的快餐厅时,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熟悉的人影。

    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因为这诊所所在的位置是在市区,而他学校离这里大约有十千米的直线距离,乘电车都需要半小时,这个时间点是他该在家里吃晚餐的时间,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坐在咖啡厅靠窗位子上的太宰治是我睡眠不足出现的幻觉,可等我紧闭着眼睛转眼珠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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