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2)

作品:《自由之笼

在风中猎猎舒展,银盔银甲的旄头骑将旗杆牢牢攥于手中,扣马辔而行。他们的动作是如此一致,以至于马蹄铁叩地的脆响都不差分毫。

    在手捧拂尘和香炉的宫婢之后,皇帝梁攸之坐在十人合抬的龙辇上,轿中堆放着异邦进贡的香料与干花。龙辇左右的执金吾手握参天金钺,拥帝王而行。龙辇之后,两名贴身宫仆高举以缂丝制成的螭龙纹华盖,构成华贵而庄严的背景。

    霓裙华裳的妃嫔们依序端坐于红木鸾座上。她们的天华姿色在日光下出奇清艳,仿佛开遍园林池潭的红莲,竞相争奇斗妍。为首的喻皇后身穿一袭鹅黄深衣,发髻缀满步摇与翠簪。她那柔软的皮肤,是长期用浸泡羊脂玉的泉水洗脸,才能蕴养出的。

    皇族子弟身着玄青武士服,外披狐皮滚边大氅,腰佩玛瑙宝刀。他们的祖先当年攻破这座城时,也是身着相似的服饰来领受降服者的奉物。过了两百年,这座城的居民已经忘记了那一幕,也忘记了祖辈被降服的屈辱。

    在这一群年轻的贵胄间,领头的太子梁少崧戴雉翎银盔,眼神笔直地凝视向东方的天际线。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这个冬天,他会被困于边境的大雪。

    巍嶷之初,瀚澹之庭;混沌蒙蔽,尘潦纠纷。悲兮悯兮,赡之以灵;兽兮豸兮,无衾无冢;身形既殁,归于大川。太古有声,化以殷周之息;八方无寂,迷走兵燹之津。熔戈销金,乃作乐声;卸甲复髀,以沃桑田。衔筮铸器,纹铭载谕;同宗同源,魂出大苍;异貌异相,魄入诸道。四时有令,顺乎天命。秋瑟为杀,凋零有时。今作狝礼,以蹈承训,祈佑祚绵。永安九年十月。

    皇帝站在祭典的高台上,缓缓念出礼祷。他的呼告与钟磬的鸣响相呼应。

    手执木槌乐师缓慢地敲击石磬。和这种乐器相处久了,他已经浸染上它们迟缓的呼吸,成了古老的一部分。

    这些声音搭乘着风,悠悠向远方散去。

    号角声低沉地在旷野间响起。当卢支楞起耳朵,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长庚抚 M-o 着当卢的鬃毛,对马儿道:“等会不要跑太快,不然步蘅找不到我们。“

    马儿打出一串响鼻,似有灵 Xi_ng 。

    步蘅驭马而来,与长庚并辔而行。

    步蘅在皇族中排行十六,只比长庚小半岁。她所穿的玄青武服,是当年统帅旄头骑的长公主穿过的。连她搭弓 Sh_e 箭的英姿,也有几分长公主的风采。人们都说她是长公主再世,步蘅却很厌恶这种说法。

    “长庚哥,你想好打什么了吗?”步蘅问。

    “没想好。你呢?”长庚说。

    步蘅将鬓发掠到耳后。“我要猎一只鹿,拿父皇最高的赏品。”

    她神情专注地盯着前方,目光中充满倔劲。步蘅的剑术在皇子间都算好的,但她傲气过盛,与姊妹们不合。去年秋狝,她在追捕猎物时险些从马背上跌落,幸好拼死握住马鞍桩头,借膂力将自己拽回马背,才捡回一条 Xi_ng 命。因为这事,她的右掌血肉模糊,两个月内都无法握剑。长庚看她现在跃跃 Y_u 试的模样,似乎已将去年的事情忘在脑后。

    “长庚哥,”步蘅偏头看他,“要不要比一比?”

    “比?我比不过你。”

    步蘅一笑。“比谁先打到第一只猎物好了。”

    说罢,她将皮鞭一击马臀,马儿向前 Sh_e 出。长庚只好一夹马腹,让当卢追了上去。若再输给她,长庚已没什么东西可赔了。

    打过草后的平原枯黄一片。风迎面吹来。长庚放开缰绳,转而抓握当卢的鬃毛,马儿速度渐快。他踩紧马镫,抬起臀/部,虚坐在马背上。草原尽头起伏如浪,朝阳的金光在地平线上闪耀,仿佛燎原的烈火。

    皇家猎场内,陷入骑兵包围的鹿群正在寻找能逃出的缺口,但它们每次的试探都会被骑兵的长矛给逼退。头鹿低垂鹿角,发出呦呦哀鸣。

    三皇子梁辰极将羽箭搭上弓弦,左手食指伸出,托住箭首。他对这一击抱有必定命中的信心。

    五皇子梁叔阳搭上他的肩膀,想要阻止他。梁辰极没有回头,只是语气轻蔑地道:“五弟,你且候在一旁,看本王是怎么打猎的。”

    “三哥——”梁叔阳的话被羽箭的破空声打断了。那箭猛地窜出,扎进头鹿的双眼之间。

    头鹿颓然倒地,鹿群霎时陷入慌乱,犹如沸石入水。其中一头鹿猛然蹿出,向梁叔阳而来。他的坐骑一惊,嘶鸣着仰起前蹄。梁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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