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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2)

作品:《两棵

  这让袁木感到惶然,不安全。

    “我先带你们看一道高频易错题。”

    政治老师扒了扒厚重的镜片,“袁木同学起来说一下16题选什么。”

    “C。”

    “原因。”

    “现象多样,而本质唯一。”

    “很好,啊,知识点抓得很准确。”

    袁木坐下后回了神,才把黑板上那句话完整地默读一遍。

    顽固之壁确实蛮横地竖在现实生活的四面八方,但袁木从未得以软的方式着陆过。

    也许是无法到达哲学教授的平面,靠眼前这本扁薄贫乏的政治教材来看,他越学哲学越觉得世界荒唐。

    最讨厌政治,偏偏这门课分数最高——是千万件荒唐事的其中之一。

    老师开始讲课,他再看向窗外,枝桠退了出去。

    课堂没有意思,它和风玩去了。

    又难以自制地,莫名地,想起那天早上,被裹在光和雾里等候他的裘榆。

    做树真好,是树就好了。

    离放学铃响还剩几分钟,隔壁和楼上便起推桌拉椅的动静,伴一串串嚎叫和隆隆的跑步声,袁木周围的同学也被传染了似的也躁动不停,蠢蠢欲疯。

    政治老师背手站在讲台边,不高兴地停了几分钟,最后妥协地摆手下课。

    王成星挂上书包要跑,记起一件未解决的事,赶紧把钢笔从书包侧兜掏出来递到袁木眼下。

    “这个,和上一支差不离吧?”

    袁木看了一眼,不见犹豫地点点头。

    “好嘞!”王成星欢呼一声,“拜拜,假期愉快!”一转眼就溜没烟了。

    上次杨岚清把那支钢笔的历史追溯到小学时期,也就是十几年前,袁木细想也为这个数字吃惊。

    他忘了自己为它换过几次管芯,初中时甚至还请人补过漆,拿着一支五块钱不到的货排去店里,老板都笑说不值得。

    但因为是方琼牵着他去买的,袁木就扔不掉它。

    那个下午,方琼第一次接他放学,袁茶还在家里等着吃奶,她却为他挑一支笔而停留很长时间。

    袁木出了校门,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第三个垃圾桶时,把手里的钢笔丢了进去。

    今天他又选了小路,将拐弯进巷口,袁木停下脚步。

    来人差点撞上他,急忙后退几步,慌里慌张地要逃开,又差点摔倒,干脆尴尬地僵着不动了。

    “跟着我干什么?”

    火红褪成粉红,劣质扫把变成富贵牡丹花。

    “谁跟你了,路是你买的?”

    袁木没兴趣吵小学生式的架,说:“不是为了打架的话我先走了。”

    万立眼睁睁看袁木冷着脸离开,心气郁结,暗骂一句抓了抓头发。

    看人消失在笔直的长巷尽头,万立正想拔腿再悄悄跟上去,耳边突刮一道劲风,左肩被人抡了一棍。

    这力道把万立扇懵了,他忘记捂头也忘记逃跑,结果后背又硬生生挨了一砖头。

    裘榆把两样东西扔到一边,踹一脚红毛的后膝,把他压趴在地面,左手按头半跪在他腰上。

    “你叫什么名字?”裘榆开口问他。

    操你二姨父的奶奶,打我还抢我台词。

    万立挣扎了一番,无果。

    “老子是谁都不知道还来阴老子!”

    裘榆把万立夹在指间燃着的烟拿下来,把明灭的烟头捻熄在他嘴唇上。

    “别给我老子老子的。”

    裘榆平静地说,“老子最烦走在大街上抽烟的人。”

    痛是其次,这种残暴程度让万立一身冷汗哗啦啦地淌:“我什么时候惹过你?”

    “你刚才跟的是谁?”

    “我跟谁了?”

    裘榆四处看了看,伸手捞起刚才丢掉的砖头。

    耳朵紧贴地面,拖动砖头时发出的粗砺的摩擦声放大十倍不止。

    万立有点崩溃,嘴巴被压得变形,模糊不清地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该知道他的手是谁打断的?”

    “不是我,不是我弄的,他,他把我打得脑震荡,昨天才出院!”

    “和你没关系?”

    “有、有——但,但——”

    “在哪打的?”

    “就这条路,再、再前面一点。”

    “什么时候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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