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西这种狂妄。

    漫长的半分钟静默后，他叹口气：“服了你。”

    接着，陈岐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但也皱皱巴巴的表格，是路西自由滑的动作顺序表，其中的跳跃都用红笔圈出来，换成了新的跳跃。

    路西一呆。

    编排的调整需要整体考虑难度和体力，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所以说教练虽然不支持他上难度，但其实在世锦赛期间就已经帮他想了新的编排——

    “动作记下来，上冰合乐。”陈岐没给路西张嘴道谢的机会，简短地说。

    ——

    这一次的合乐照旧不是做全套，只做一周跳让路西熟悉新跳跃顺序，走一遍衔接。

    这套节目路西已经跳了两个赛季，因为上个赛季没机会参加大赛，这赛季黄斌就没排新节目，只是把这套的难度提了提。

    跳过两个赛季的节目，熟悉程度就是闭着眼倒着都能跳，合乐很顺利就过了。

    虽然陈岐叹了口气表示「你的上肢动作还得好好磨」，但随之他也说了「下个赛季再说，这赛季先这样」，意思就是过关了。

    “合乐今天就这样，你把后外四周的熟练度提一提，尽量还是别摔。”陈岐说。

    路西对训练要求向来有求必应，开开心心刷跳跃去了。

    另一边，自动门打开，邓畅也回来了，已经换好了冰刀。

    “热身做完了？”陈岐问。

    邓畅点头。

    “行，上冰吧，你也练练跳跃。”陈岐说。

    ——

    路西还是做后外四周，这次落的还可以，大概是教练答应上难度，心情放松下来。

    落冰时，余光看见冰场上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晃过。

    这个点邓畅来训练？

    他不上学？

    路西正疑惑着，身后传来刀刃横在冰上停刀的「唰」一声。

    “感觉怎么样？”邓畅问。

    “后外四周吗？”路西惊讶地想，邓畅这售后服务还不错，教了起跳还回来问问用户体验。

    一般选手的编排都是秘密，何况他和邓畅是竞争对手，而且客观来说也不熟。

    但实际上，就像邓畅毫无保留地教了路西跳跃一样，路西觉得自己在邓畅面前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成功率还不高，但是教练答应让我放进编排里了。”

    邓畅点点头，两个人肩并肩慢慢往前滑，跟散步似的。

    他俩很少这样在冰场上说话，也从没有在冰上这么悠闲地滑行，认识了很久，但好像总很生分。

    可现在路西居然又觉得很自然，好像他们早就该这样。

    “多亏你教我，进度一下快了不少。”路西说。

    “嗯。”邓畅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咱俩起跳动作都一样。”

    现在路西的后外结环起跳也有个很小的顿挫加上向左旋身，这个是邓畅很标志性的节奏。

    按照邓畅给他讲的跳法，自然而然会做成这样，路西觉得还挺帅，而且他私心里挺愿意跟邓畅做一样的动作。

    但邓畅突然提这个，就像是在说他不愿意。

    路西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他愿意，但是邓畅不愿意。

    这很让人难受。

    ——

    “那我不学你，我去把动作改了。”路西说。

    “不是那个意思。”邓畅说。

    “那是什么意思？”路西问。

    他心里其实有点生气，如果是他偷学的邓畅，邓畅有意见没任何问题。

    但动作是邓畅教给他的，教都教了，现在又揪着动作一样说事，那不是欺负人么。

    气氛有点僵。

    偏偏两人都不是会缓和气氛的人。

    路西满脸不爽地盯着邓畅，邓畅垂眼看着自己的冰刀，灯光打落在他脸上，显出清瘦明晰的轮廓。

    沉默了半分钟，邓畅终于说：“挺好的意思。”

    “啊？”路西一愣。

    只是「挺好」两个字，刚刚还在心里充盈着的恼火，突然就跟漏气的气球一样没了踪影。

    什么挺好？动作一样挺好？还是被学了挺好？

    但路西没追问，邓畅这句「挺好」说出来，他身上那股气势一下软了。

    邓畅也没有再说的意思，在冰面上已经耽搁了够久，他径自滑开去做动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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