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2)

作品:《十六蓂

帘,李青棠刚准备撩起帘子,荆苔问道:“陆亭长他?”

    李青棠叹口气,压低声音道:“陆师叔半年前的祭塔,‘一阳来复’失败,但是场面很盛大,火不能灭,所以陆师叔把自己的寿命烧尽了,你知道,昧洞的人本来就……短命。”

    荆苔不知想到了什么了,木了一小会,被文无抓着手一起带进了小山洞也没发觉,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垂了厚厚的帷帐,没有点灯,空气凝滞。

    他们再次听到了陆泠的声音从帷帐后传来,是更为苍老、更为虚弱、更为枯朽的声音。

    荆苔恍然间仿佛再次看到了陆泠,看到他如一支白烛在眼前逐渐融化的景象。

    陆泠道:“等了好久,我好累,好困。”

    第16章 失昼夜(十三)

    陆泠说完这句话后,半晌没有再开口,好像在等对方先说话似的。

    文无等了一会,不耐烦了,道:“好久不见啊,陆亭长。”

    “生人,我们一定在不久前见过。”陆泠笃定道。

    荆苔不愿多说,把五个小瓶子翻出来。

    中间有四瓶已经是满的,其中一瓶是刚刚周烟树的血,他轻轻握着,觉得冷得像块冰,即便如此,他好像依旧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似的。

    荆苔把瓶子往前一送,道:“东西既然已经送到,我们俩的事情也该了了。”

    陆泠并没有接话,帷帐中飘来一个血点,被透明的灵力层所包裹,送到荆苔手中的一个空瓶中。

    荆苔皱眉,还是打开瓶塞让血滴落进去,问:“这是谁的?”

    “李青棠。”

    荆苔指着其余几个:“其他的是?”

    “有我的,也……”陆泠缓缓掀起眼皮,好像一条被埋在土下的蟒蛇向光明搏击,“白家小少爷,其中也有你的。”

    荆苔闻言一惊,想起来陆泠的那句话——“小友,你的命,是我替你算的。”。

    “陆亭长真有心,给一位小儿算命,还会拿走血液的么?”文无嗤笑。

    陆泠道:“没有办法,你们是河的儿女。”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河是会自救的——神……神启示我,河的儿女。”

    “我从识字的第一天,就一直重复一个梦,一个黑色的、深邃的梦,梦里什么都没有,我四处碰壁,却不得解脱,总是有人在我耳边重复一句话,但醒来了我又不再记得清晰,直到那一天——”

    陆泠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他自从入昧洞以来,追随师尊住在矩海旁的山巅,那里常年落雪,寒冷无比,时不时有弟子堆的雪人,愈立愈多。

    细小的涓流汇聚成冰瀑,冲击而下,迸裂、重组、怒吼,在这万仞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矩海,沿岸浅滩处是无数雪白的珊瑚群,紫贝在其中环绕盘桓,再远处,参光兽露出他深色的脊背,湿漉漉的,金色阳光好像缓缓流下的黏稠蜂蜜。

    陆泠记得他早课后会面向矩海打坐,看参光游弋几个来回,它不看世人,一如往常。

    ——可就在那一天,参光看向了他,陆泠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参光在看自己,明明相隔那么远,明明参光从不看世人,但就在那一刻,陆泠就知道,参光在看自己,看得很认真,看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参光在看什么?

    当时陆泠他没有猜透,等后来他总是会觉得,那其实是一种怜悯的眼神,是同情。

    参光眼里有一切,万事万物的衰落升降都逃不脱它的眼睛,比如挽水的死去、聿峡的灭亡。

    然而世界流逝得太快,匆匆登台,匆匆下场,三扬尘后,连水走过的痕迹都不复存在,不朽的参光不会将这些记在心里,除此之外,唯有江上清风,与山间明月。

    于是,在参光眼里,一切变得分外简单,一生,一死,间隔的无非是旁逸斜出,无论出去多少,都得回来,康庄大道再平整,也不会是笔直一条。

    陆泠知道,参光看得透世间万物,也自然看得透,虽然他上山多年,仍然眷念人间。

    他话音刚落,一阵风掀动门帘,荆苔霎时一个激灵,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狠狠捶下双拳,这间由山洞开凿出来的房间也随之剧烈地震动,好像要立刻坍塌。

    于是土块咕噜咕噜地滚下来,夹杂着无数的飞尘。

    文无送出一掌替荆苔扫尽近身的尘土,将几块滚来的土块半途截住,踩得粉碎,不过安静了一息,震动又再次开始,且越来越频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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