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把井盖推至原位,后一步下来。

    不得不说,作为天生的有钱人,杜彧身上并没有那些娇生惯养的毛病,他良好地适应了下水道的恶劣环境。

    黑沉沉的幽闭空间,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斜斜地映在拱形墙面,眼前只有一条笔直的水沟,无需地图,他们一前一后地踩着水前行。

    哗啦哗啦的水声也盖不住老鼠沿着墙爬过的窸索动静,“唧唧”的微弱鼠鸣近在咫尺,唤醒人内心对黑暗的原始恐惧。

    郁臻感到些许不适,这种时候不说话也太奇怪了。

    他主动找话题道:“那条人鱼,多少斤来着?”

    隧道内回音重,杜彧没听清,问:“什么?”

    郁臻放慢脚步,“我问,你要送走的那条人鱼,有多少公斤?”

    杜彧的声音近了些:“不知道,没称过,目测比你重。”

    郁臻道:“那你负责背它?这里可没法用运输工具。”

    杜彧:“我抱得动。”

    对话结束,没人再讲话。四周又只剩踩水与老鼠蹿过的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明明只有一百米,却像走了一个小时那么久。这段路程的终点是一个变窄的出口,幽深漆黑,像一扇通往未知的房门,郁臻不自觉加快脚步穿过它——

    谢天谢地,不用继续走在水里。

    出口的另一边是更为宽阔的排水道,拱顶方墙,地面有一条连通的水沟,贴墙的两侧筑高了平台,人可以上去行走。

    暗红砖墙的夹缝生着苔藓,一股霉味淤积不散。

    郁臻轻快地跨到干的地方,靴子在积灰的地面留下湿鞋印;头灯光亮扫到阴暗处,几只肥硕的黄毛老鼠成群结队地逃了。

    “这种地方,你说它们吃什么能长这么胖?”他闲聊道。

    “尸体吧。”

    就在杜彧说出这两字的同时,郁臻陡然停下脚步——

    十米,不,前方五米的位置,灯光照出一个倚在墙角的瘦长人影。

    他的心跳快如擂鼓,砰!砰!激烈地响彻胸膛。

    一只灰色老鼠从骷髅的右眼钻出,顺着颧骨跳到看不出颜色的衬衫上,它踏着胸骨钻进残破的外套,衣服鼓出山脉起伏的弧度,光滑无毛的肉尾巴消失在布料下,像入洞的长蛇。

    杜彧越过他的肩膀目击此景,拧起眉道:“居然让我说中了……”

    关键是,下水道里怎么会有一具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D请不要走开!前方还有更多惊喜!

    第24章 完美逃亡(十三) 原路返回

    死尸意味着此地存在死亡的威胁。

    郁臻用手电光照亮骷髅头,将其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

    这具尸体躺在这里不知道几十年了,它如休憩般歪头倚靠在墙角,两腿盘坐,手轻松地放在腹部,空洞的骨架,血肉被老鼠吃得一干二净,白骨被啃出斑斑点点的牙印。

    “能碰吗?”他问。

    杜彧思索后道:“能,如果尸体身下有什么机关,老鼠在它周围爬来爬去,也早触动过了。”

    于是郁臻脱下尸体的外套,扒开里面撕成条状的烂衣裳,在灯光下观察着骷髅的盆骨;以他浅薄的法医病理学知识,只能粗略地从盆腔深度和耻骨高矮判断死者的性别。

    但这又出现一个新问题——

    帝国是男人生子,所以男性的盆骨应该会随身体功能的需求演变为宽大的圆桶状。可是据他的观察,帝国大部分男人的腰胯比例仍是正常的,没有往女性的曲线发展。

    因此他向杜彧求证。

    杜彧道:“你想多了,人类从古猿时期、以及更早以前,便是雌性生育后代,智人到如今也有上百万年的进化史;上百万年才进化出的人类骨骼,怎么会被帝国短短一千多年的历史改变。”

    郁臻赞许道:“嗯,并不无道理。”

    杜彧:“所以死的这个……?”

    郁臻:“看骨盆,是女人。”

    杜彧:“多大年纪?”

    郁臻:“这我就难以断言了,需要更专业的法医来鉴定。”

    “我知道。”杜彧自说自话地转移视线,指着尸体双脚上结了蛛网的皮鞋道,“这个牌子我认识,上世纪做皮具起家,60年代被收购后开始做女装;这种轮廓的鞋是他家七十周年店庆的限量款,曾经风靡一时,在30至40岁的公职女性中间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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