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兰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脸上的神色是淡淡的,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得如同一泓泉水。

    兰蔺开口,谢停舟才发觉,他确实是刚睡醒的,嗓音之中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困倦意味:“怎么了?在找什么?”

    谢停舟张了张口,方才因为担心他不见而高高悬起的心脏再一次跌回了胸腔之中,让他平白无故的生出了一股满足感。

    像是心中缺陷的那些沟壑都被名为“兰蔺”的水流填满。

    他沉下心思,才讷讷开口:“我以为……”

    “以为什么?”兰蔺看出他的担心和疑虑,不躲不闪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将谢停舟眼中那些不安看得清清楚楚,他低声道,“以为我会消失不见吗?”

    谢停舟轻轻抿着唇,有点儿不想承认。

    这种心思……说出来也太幼稚了。

    兰蔺阁下肯定会偷偷笑他的。

    但是兰蔺没有。

    他伸手,捏住谢停舟的下巴,强迫他无处放置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语气很淡,但莫名让人生出一股安全感:“我都千里迢迢的到了贝尔曼来了。你还担心我跑去哪里?难道,是怕我丢了吗?”

    谢停舟眨了眨眼,过了半晌,才觉出兰蔺话语之中的戏谑意味。

    耳尖倏地红透,连带着脸颊都漫上一点不好意思的粉。

    他顺势握住兰蔺抬起的手,轻声道:“才没有呢。”

    兰蔺对他的口是心非已经了解颇多,只是勾起唇角,极其罕见的笑了笑,依着谢停舟的话,答道:“嗯,是没有。”

    谢停舟意识到兰蔺可能在调笑自己,有些微妙的窘迫。

    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又发现兰蔺脸上那一丝极淡的笑意,顿时乖乖闭上了嘴。

    兰蔺很少笑。

    要哄他笑,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很珍惜这一点点愉悦。

    因为谢停舟今天早上提前给停驻在贝尔曼的官员知会的缘故,他们下来不久,几个官员就亦步亦趋地走近。

    为首的正是当年那个给谢停舟办理户籍的官员,他看上去比之前要苍老很多:“兰蔺阁下,贝尔曼岛欢迎您的莅临。”

    他说完,在斜前方带路,一边对着两人介绍道:“今日两位来得很巧,太子殿下刚刚从休眠舱之中醒来,我们把您要来的消息和他说了之后,他……表现得很高兴。”

    兰蔺微微挑起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谢停舟脸上。

    他原本以为谢停舟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会保有着一点未曾消退的愤慨之意。

    再不然,也会有一些忧愁和不悦。

    毕竟,苦难带给人的与其说是成长,不如说是心口一块永远无法磨灭的、只要触碰就会感觉到钻心疼痛的疤痕。

    它会终年不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猛地爆发出来,让人感觉到如潮水般袭来的毁灭性的疼痛。

    但,谢停舟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很平静。

    他像是听见了一个事不关己、素未谋面的人一样,只是安静的望着兰蔺,恰好与他的目光相撞。

    他似乎能够察觉到兰蔺内心的想法,压着眉梢,勾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他们靠得很近,于是,谢停舟便有了机会,用那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兰蔺耳语:“我没事。”

    那个官员也在察言观色,见谢停舟丝毫不为所动,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他刚要开口再添油加醋一把,兰蔺的声音打断了他:“他人呢?”

    官员到底还是惧怕贝尔曼岛屿的主人,察觉到刚刚自己的行为不亚于是送死,顿觉一阵后怕。他战术性的擦了擦汗,才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噢噢,太子殿下现在就在咱们举办宴会的公馆等待您呢。他说他可想您了,要好好和您叙叙旧。”

    兰蔺有些诧异,问道:“你刚刚说,太子刚才从休眠舱里醒来。他现在还在用休眠舱吗?”

    官员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凶了,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兰蔺身边的谢停舟,才很小心地把视线转回来,声音压低:“是的……自从去年那件事情开始,太子殿下就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器官容器,期间产生过好几次排异反应……以至于现在太子殿下的身体很弱,甚至不能承担起再接受一起移植手术的强度了。所以,现在才到休眠舱之中休养身体。”

    他这么一说,兰蔺就明白了。

    在他把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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