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时候,溅起了淡粉色的水珠。

    外面适时响起了拍门声,有一道清脆的男声接连响起:“谢教官?您还好吗!您已经一个人待在里面快两个小时了!”

    谢停舟扭过头,顺手关掉花洒,把外套上最后一粒扣子系上,这才打开门。

    玻璃质地的门板映射出他的苍白脸庞,发梢还在朝下一滴一滴地滴着水,像是从雨夜里出现的鬼魅。

    外面那个学员的样子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教官……你需要看看医生了!”

    “不用。”谢停舟仍然拒绝。

    他还有七天的时间,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七天之后,就可以再一次见到兰蔺阁下了。

    现在请假的话,不符合规矩,到时候又要挤占他回去的时间。

    ——谢停舟不愿意。

    那个学员依旧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高声道:“教官!你这样会很伤身体的!一定要去医院……”

    谢停舟在原地站定,从高处俯视学员年轻的脸孔:“我不用。”

    他高大,威严,受人景仰,是学院里无数个学员芳心暗许的对象。

    谢停舟凶起来的时候,谁也没办法去更改他的决定。

    学员愣愣的站在了原地,目视着谢停舟的背影。

    然而,下一秒,站在他前面如同山一般巍峨的谢停舟忽然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他勾着头,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口腔和鼻腔涌出,蜿蜒流淌在地面的时候,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连睫毛都沾着喷溅上去的血滴,润湿成一簇一簇的,妖艳又荼蘼。

    谢停舟身后站着的那个学员被吓坏了,尖叫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去找人帮忙。

    半个小时后,谢停舟被抬进了加护病房。

    好巧不巧,这一次来医治他的,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医生。

    痛楚在心脏的位置弥散开,一丝丝一缕缕的,如若春雨,没入四肢百骸,难以分开。

    谢停舟微微张合着眼睛,眼睫随着不安地呼吸而微弱地颤动着。

    好疼。

    和之前在斗兽场里,被沾了盐水的鞭子险些抽成两段还要疼。

    这种疼痛找不到病灶,也找不到来源,根本无从下手,

    它像是无情的猎手,看着病人在它的角逐下呻.吟、反抗,到最后的臣服,欢欣雀跃的就像是顽皮的孩子,让人无法捉摸。

    他的意识尚且不清醒,世界在他眼中都模模糊糊的,像极了……那日从斗兽场里醒来的时候,周遭色彩暗淡的世界。

    这些时日的记忆就像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他还是那个在众人屈辱的唾弃下,苟延残喘的卑微奴隶。

    好在,这样的想法很快被人打破了。

    冰凉的仪器贴在了他的手腕处,微弱的电流从神经末梢开始震颤,奇异的微微痛感弥漫全身。

    医生见他睁开了眼,语气带着点埋怨:“哎哟,还挺好的,还能醒来啊?”

    谢停舟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他。

    医生把贴片替他取下,语气严肃道:“要是我不说的话,你是不是准备把自己整个儿掏空?你知道吗,你刚刚的精神力开始反噬了——这就是精神力极度亏空的表现。”

    谢停舟无言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才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一道嗓音来:“我还能活多久?”

    他感觉得到的。

    身体一步一步地在走向下坡路,他的精神越发不济,注意力涣散,稍微训练一下,就会气喘吁吁,虚弱至极。

    医生叹了口气,许久,才在他身侧坐下:“早点回去吧。”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一片一片飘落下来的小雪:“你们还能一起度过这个冬天。”

    *

    谢停舟辞掉了在帝都的所有事物,只身一人回到了贝尔曼。

    他走下航行器的时候,贝尔曼冬季特有的古怪风声就这样钻进耳朵,亲切又熟悉。

    谢停舟只是背着一个小小的包,站在庄园的门口,对着治安亭亮闪闪的玻璃,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在确保自己的神色和以前任何一次回来都一样之后,谢停舟才放下心来,慢慢地走进里面。

    冬天没有茉莉花了。

    这几日贝尔曼都下雪,天气不甚晴朗。

    厚厚的一层白雪覆盖在干枯的深色枝条上,寒风一吹,无端显得略为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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