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萧濯脊背微微弯下,上前攥住他的衣袖,哑声道,“我从未想过要处置江家,我——”

    “陛下的解释,还是留给午夜梦回之际,去给前世的江照雪说吧。”江照雪缓缓抽出自己的袖角,唇角扯了扯,“此刻活在您面前的我,并不在乎陛下那些说不出口的苦衷。”

    “此事既已挑明,我与陛下,日后再见面,便是仇人。”

    说罢,江照雪只觉浑身轻松,转身便要走,却被人死死拽住手腕。

    “别走……”冰凉的雨滴自男人额间成股流下,他双眸泛红,露出哀求,“江照雪,你别走……”

    江照雪回过身,已然不耐,“萧濯,当初是你厌弃我在先,如今为又为何不肯放我走?”

    萧濯猛地用力,扯他进怀中,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因为我后悔了!”

    一道惊雷自天际劈下,男人的声音恍若隔靴搔痒,隔了万重山。

    江照雪几乎是温柔地,扯掉腰间碍眼的手,转过头,不动声色试探,“后悔?”

    “阿雪……我从未想过要真的废后,我只是想逼你服软。”萧濯漆黑的眼瞳好似要碎了,眼角雾气升腾吞噬了所有桀骜凶戾,“我后悔放你走了,是我离不开你……是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我错了……阿雪,我错了。”萧濯唇瓣抖了抖,近乎仓惶望着他,“重来一次,我只想好好爱你。”

    “是么?”江照雪险些要笑出声,“我挑明一切,你就知道要爱我了?”

    “那今日之前,我不曾挑明身份时,你好像不但没有好好爱我,还气势汹汹将我堵在墙角,问我有没有心?”

    萧濯眼底神色一僵。

    “实在抱歉,那些陛下不肯好好爱我的日子里,我已然看清陛下,是以不难猜到,陛下重生过来时,一定高兴极了吧?”江照雪抬手,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凭着陛下两世的记忆,想要拿捏一个十八岁的江照雪,然后享受他的爱,不过易如反掌。既不必丢掉架子认错,也不必去挽回什么,就可以再次拥有我的爱,就可以弥补陛下心里那点所谓的‘后悔’。”

    “陛下,我说得对么?”江照雪冷声道。

    “不……阿雪我——”

    “啪!”

    萧濯急切开口,话未说完,便被江照雪一耳光甩偏了头。

    江照雪收回手,于袖中蜷了蜷发麻的掌心,“萧濯,你满口虚情假意,自己听听便罢了,莫再说出来恶心我。”

    这一次他转身离开的很顺利,身后的男人隐没在雨幕里,保持着被他打偏的姿势,静默如同高大沉重的雕塑。

    又一道闷雷透过乌云轰然炸响,雨越发大了。

    ……

    重雪院里,灯火如昼。

    “大人,刚煮的姜汤,仔细莫烫着。”无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绕过屏风,递至江照雪面前。

    江照雪侧头望着窗外零碎了一地的鸢尾出神,半晌才道:“放着罢。”

    替他擦拭头发的十七一顿,闷闷道:“公子,姜汤要趁热。”

    还要再劝,无杳冲他摇了摇头,拽着他走了。

    屋中安静下来,唯有雨珠砸在窗户上的声音,时而急切时而缓慢,搅得人心烦意乱。

    雨再大,也浇不灭那夜大理寺的大火。

    江照雪后知后觉,烈火焚身,怎会不疼。

    真的,好疼。

    他经受过的疼,萧濯又怎会感同身受。

    静坐须臾,江照雪关上窗户,端起桌案上尚且温热的姜汤一饮而尽,辛辣一路滚进心肺,像被火烤一样。

    他没再唤无杳,兀自放下床幔上了榻。

    雨声进了梦中。

    江照雪再睁眼时,如魂体般飘在空中,而映入眼帘的是,巫山殿里那几颗从观星台取来的夜明珠。

    再转身低头,透过床幔,便看见在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一对人影。

    他心头不自觉浮起厌恶。

    萧濯竟在他死后,带着别人躺在他的榻上?也不怕他变成鬼来索命。

    他飘进了些,终于看清了被帝王拥在怀里的人。

    乌发如瀑,眉目疏冷清绝,皮肤细腻如白瓷,唇上还涂着艳丽的口脂。

    江照雪不会不认得自己的身体。

    只是与先前那副被火烧得面无全非的焦黑尸体不同,这具身体不知用了法子,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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