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起得确实过早,到公司刷了门卡进办公室的时候,偌大的公司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我坐在办公椅上消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三三两两有同事来上班。晚上又是加班加点,和我关系不错的姓立原的同事七点时叫了UberEats外卖,也带了我的一份,至少不至于在加班时饿肚子,虽说搬出家住,但总归也还得是要坐电车的,加班也得看着时间点,不敢错过末班车。我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为23:15时起身,关掉了电脑,提着包打卡下班,在公司大楼前准备先抽上一支烟再走向车站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森先生,这么晚还没回去?”我已然和他四目相对,不打招呼反而显得不礼貌也不自然,只好缩了缩脖子向他招了招手。

    “我们也要加班的啊。”他这么说着,也站到我身边来,我俩围着垃圾桶——CBD内的垃圾桶的顶上都是一片粗糙的金属网一样的构造,专门用来摁灭烟的,底下就是个扔烟蒂的小槽口,里边多是只抽了一两口就被掐掉的烟蒂,也不知道那该不该算是烟蒂,毕竟它们大都还挺完整。

    其实我也该抽两口就把烟掐了的,我这么后悔着得想着的时候,已经和森鸥外一起上了电车了,错过了先行告别他的时机。都已经这个点,万万不可能还像是晚高峰那样人挤人,电车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森先生坐在我身边,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开口询问了我最害怕他问出口的问题。

    “昨天……你是和人合租的吗?”

    墙壁薄,我脸皮也薄,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他昨晚听到了我房间里的动静,没什么内容的嗯嗯啊啊,还有模糊的说话声,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制造出来的。我摇了摇头,如实告诉他不是的,昨天是我还在读高中的弟弟跑过来,大概在叛逆期,也不听家里人的话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说着话的时候有半分是假的,太宰治在不在叛逆期我是不知道,他不是不听家里人的话,他只是不听我的话而已。

    “这样啊,”森先生笑了笑,“兄弟情深,挺好的。抹晒伤的药膏一会儿我再给你吧,你昨晚忘了来拿。”

    我只好向他又道谢了好几声,不仅是在谢他给我药膏,还是在谢他不追问我,能让我捡回脸皮。森先生是个好人,虽说我不可能像是太宰治肆意瞎猜的那样,对他一见钟情,但也的确觉得他是个好人,值得来往,也不容易心生负担,和太宰治不一样——呆在太宰治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都是艰难的。小美人鱼,每步都似走在刀尖上一般。但我不是什么小美人鱼,我只是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还不到二十三岁,却已经浮现老态了的男人。

    -

    太宰治第二次敲开我公寓的门,是在周六的下午,这是他本该在上理科补习班的时间,我买了香草冰淇淋,正歪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耳机一边看电影一边用小勺子舀冰淇淋吃,门铃就被按响了,挺响,我戴着耳机、耳机音量调的已经足够高,那门铃声仍旧像是能够贯穿耳机壳子和电线线圈、刺进我听觉神经里面一样。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算什么?可能真的是共犯吧。我把套子打结扔进垃圾桶里面的时候都没眼看自己。太宰治说的没错,我也是疯的,要不然怎么能够和他犯这第三回 错事,还甚至对这种身体的愉悦感 Y_u 罢不能,只觉得指尖上都跃动着快乐。好在沙发上没留下什么痕迹,这可是租房的房东提供的家具,这布艺沙发又是整套式的,布套拆不下来,也就没法洗。被留在茶几上的冰淇淋在我和太宰治纠缠不清的这段时间里早就尽数化成了米白色的糊糊。刚做完那门子事,我怎么可能还吃得下这有些恶心的粘稠的冰淇淋糊糊,等会儿铁定得倒到厨房的水槽里扔了的。

    我问太宰治是不是想害死我,害死我他是不是就满足了。“为什么要逃课?”我问他。

    父亲母亲对他的印象从来都令人骄傲的好孩子,他拿着这样的身份牌,却逃补习班的课来我的公寓和我乱搞。我心想,要是事迹败露,被父亲教训的绝不会是太宰治,而是我——教训都是轻的了,我甚至都不敢想父亲母亲揭穿这事的后果。

    “补习班本来就很无聊,都是简单的内容,不上也不影响我的进路。”

    我一拍沙发靠垫坐起来,后腰还有些酸痛,下意识想要破口大骂,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强压下来,说,谁管你考不考得上名牌医科大学,我都警告过你没有下一次了,你听一次我的话就有这么难么。我气得脑缺氧,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口不择言也就算了,连话都是哆哆嗦嗦地


    第5节(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