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2)
作品:《两棵》
教室早就空无一人,袁木站去讲台环顾一圈。
结论是劳动委员忘给他留任务了。
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同学,当天须参与值日,这是高二分班后定的规矩——然而只有一个人记得的规矩,并不叫做规矩。
李学道从门口路过,见他没走,问:“小伙子带伞没?跟我上车送你一程。”
袁木说一句不用了,又说一句谢谢老师,飞速抓上书包和伞最后说一句老师再见。
袁木溜出学校后挑了一条平日不怎么走的偏僻路,比大路近得多。
雨越下越大,他难顾及衣裤不被打湿,只能想办法加快速度回家。
路过湖边,湖旁有大片绿地。
除草工戴着原本用来防阳的宽檐帽,推着机器,冒雨进行收尾工作。
青草的尸体散发清香,在雨中若隐若现。
人的嗅觉因雨故障,好像鼻子患上近视。
这场味道被袁木带着拐进一条长巷,走至中段才散尽。
若没有烟味掺合,它们大概可以停留更久。
墙边站着一排青年,四五个,挤在细窄的檐下避雨。
他们叼着烟说说笑笑,用猩红的烟头互指额头,大声互骂操 你妈的,然后打作一团。
袁木将伞檐前倾,目不斜视地走过。
然后伞的边缘被拽住,他听见有人说:“把伞借给我们用用。”
如果是他那把蓝色格子伞,给也就给了。
可这是袁茶的,他不想欠她任何。
袁木将伞扯回来,拇指搭上按钮,“哗”的一声,长伞收拢。
一瞬间,他全身湿透。
雨打在身上是疼的,像钉子从天上扔下来,浑圆的那一头命中你,皮肉下的骨头也跟着颤两颤。
水淌在脸上,源源不断,有窒息感。
“什么意思哦?自己不用,收起来,就可以不给我们了?”
他们没有恼怒和凶神恶煞,都歪着脑袋笑。
五对一,是占据了制高点的恶劣逗弄。
袁木低了低头,把伞带扣好,说:“不好意思。”
其中一个人站直了,伸手扯他的书包:“那是不是得请我们吃顿饭,你哥们几个晚饭还没着落呢。”
有嬉笑的附和:“还有网费。”
有故意的作怪:“你这人脸真大,今天晚上嫖资也给你包了要不要?”
这就是袁木很少走这条路的原因,省时,但费钱。
今天破了例,但谁能想到大雨天的他们也不休班。
“说话。”
而袁木要走。
“我他妈叫你说话。”
黄衣服追上来,一脚踹他侧腰处,袁木弓背捂住外涌的痛感,半晌直不起身。
这一脚熟练、利落、不留情、毫无道理。
漠视生命和侮辱人格的行径,带给施暴者强烈快感。
袁木还勾着腰,凝目看他,捕捉那张脸上抽搐的得意。
“搜他书包。”
袁木被拉得踉跄两步,他站定,猛地用力一扯,包夺回手里,单手捏成拳拎着,说:“没钱。”
“让我们搜了才知道有没有。”
“没有。”
“如果搜出来有呢?”
袁木的目光扫了扫眼前这一排人,胸口一阵痒,不自觉咳了两声。
缓气两秒,抬眉梢,他和他们一样笑,痞和邪气胜一筹:“那就是有咯。”
话音刚落,袁木抡圆了书包往红头发那人的脑袋上捶,接着两手攥紧带子将那颗头掼过来,手臂上肌肉虬结,把人死死箍压在腹前,他开始没命地用肘砸、提膝顶。
后脑勺、心窝、喉咙、下巴、鼻梁、眼睛。
这顿揍袁木只可能挑一个人来挨,放过了黄衣服,因为红头发才是老大。
红头发从没出过声,但所有人说话都看他眼色。
这么张扬的发色很少有人染,袁木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和批发市场五十块一捆的红毛扫把没两样。
袁木动作疾速,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他们拥过来把他和红毛撕开的时候,红毛已经晕得站不住了,要人扶。
于是一人扶人,三人殴人。
袁木肩膀挨了一拳就跌去地上,在墙边蜷成虾状,护住了头和颈部。
拳头、鞋底、木棍,都比圆钉大,比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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