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气球,而是人——只余了一层皮泡得肿胀似猪油捏成的人。

    他当时就疑惑,这鬼妇也没有裹小脚,怎么走起路来像个小脚女人似的?她走路一走一晃是因为没有骨头支撑吗?

    见此情状,别说杜子美了,阮陶都觉得心里一阵反胃。

    “这……怎么回事?!”杜子美连忙拽紧了阮陶的袖子。

    阮陶连忙将杜子美朝着门外拽:“别碰到这水了!”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从贺夫人身体涌出的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寻常的历鬼也好、游魂也罢,来到人间要么是拖着腐肢烂骨、要么干脆是魂魄来。

    前者是尸体,再怎么腐烂也肉是肉、骨是骨,后者是魂魄,没有实体悄然而来、飘然而去。

    方才是吓傻了没想起这茬,此时阮陶回过神来,方才觉出不对劲之处。

    贺夫人虽为水鬼,然在水中蜷了三载,肌骨定然早就被鱼虾啃食殆尽了,纵然有旁人供奉的香火,但回来也该是其魂魄,而非其肉身。

    还是这样一幅怪诞的肉身。

    看着已经浸满了整个房间的清水,以及躺在屋子中央逐渐肉身逐渐干瘪下去的贺夫人,阮陶眉头越蹙越紧。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把拽住杜子美的袖口,随后扔下几颗蜜蜡珠子,拉着对方就往花厅的方向走:“先让贺老三去古府上将丁夫人接来,再找贺老太太,我有事儿问她老人家。”

    杜子美被他拽着走:“哎、哎?这是怎么了?”

    那两颗蜜蜡珠子坠入屋子里的清水之中,溅出一点点碎光,金色的碎光随着水波漾开,蔓延在整个屋子,躺在正中的贺夫人微微抽搐了一下,从口中呕出最后一口清水,随后彻底瘫在了地上。

    阮陶拉着杜子美穿过小院一路来到赵苏等人所在的花厅。

    夜色浑浊,此处却是灯火通明,贺老三一家上至贺老太太、下至他小妾所生的刚满月的幼子,并赵苏、李太白、孔明、武太守四人均在此焦急的候着。

    贺老三在厅内徘徊踱步,唉声叹气、两腿还在不断的哆嗦着。其妻妾子女各自坐在一处,均不敢吭声。

    贺老太太由身边的姑娘低声宽慰着,她一双虽说老态却依旧清澈的双眸朝着窗户外面眺望着,她担心着自己的闺女。

    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这时,只听园中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皆紧张的站了起来。

    紧接着,门被人推开,阮陶与杜子美卷着夜间的寒意而来。

    见她二人来了,众人连忙问道:“如何?!”

    各人脸上有各自的表情、各人藏着各人的心思。

    杜子美道:“见到了!见到了!”

    他话音刚落,贺家人皆出声哀叹,只是所叹皆不同。

    贺老三又是惊吓又事松了口气,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试图上拉住阮陶的衣摆,被阮陶轻轻躲了过去。

    见状他只得不断的向阮陶作揖:“谢谢!谢谢阮先生!谢阮先生不计前嫌救了我家上下一条性命,日后我一家人定日日上香祷告!”

    贺老三的夫人抱着那个小妾生的幺子上前作揖道:“不不不!日后我们定然在城外修祠建庙给您公长生牌坊!”

    “是是是!该供长生牌坊。”

    这时,贺老太太由身边的姑娘扶着起身,颤抖的快步走到阮陶面前,阮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老人家:“您小心。”

    贺老太太瞪大了双眸,里面噙满了泪,看着阮陶的眼神既期待又惶恐:“是我姑娘?当真是我姑娘?”

    阮陶点了点头,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贺老太太慈爱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他的奶奶。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贺老太太差点儿晕过去,好歹扶住了,而后她又闹着要去见尚且躺在那屋子里的贺夫人。

    贺家人自然是百般劝阻,说那玩意而已经不是他们家姑娘了,那就是一只厉鬼!

    一只从水中爬出来害了人性命的厉鬼!

    一时间,厅内乱做一团。

    赵苏却依旧端坐在原处捧着茶盏一言不发,仿佛是神仙在看凡人唱戏,唱罢了这出又轮到下一出了。

    武太守长叹了一口气:“‘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就连身边一向逍遥的李太白都忍不住叹气:“贺老太太也实在不容易。我瞧着他们一家的卷宗,她在这大宅院里熬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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