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中的茶盏看似云淡风轻,然他放茶盏的力道比平时微微重了一些,他垂下眼眸长睫微颤、不便喜怒。

    这边贺家人乱哄哄的将阮陶和杜子围在中间闹做一团,阮陶想问贺老太太的要紧事因这乱糟糟的情状也问不出口。

    就在这时,赵苏起身道:“让老太太去见一面吧。”

    众人都没料到他会突然出声,皆愣在了原地。

    赵苏上前搀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心里如今最放不下的自然是家中的小辈,贺夫人是老太太的闺女、是你们的姐姐、姑姑,一家子至亲骨肉,没有什么鬼不鬼、吉利不吉利的。”

    “母子连心,咱们做晚辈的自然也该体谅。”

    闻言,贺老太太拍着赵苏的手,眼里满是谢意。

    “这……”贺老三犹豫的看向的武太守。

    虽说他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来头,但是昨日见到武太守对这人的恭敬的态度便知道这人来头不小。

    之后古惯又说这人多半是从京中来的,他就更不敢在造次了。

    近日他们上郡搬来了好些个天潢贵胄,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得罪得起的。

    虽说传闻那什么长公子仁善,但那也只是传闻,又没人真的见过那长公子,他究竟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睛都不知道,怎么就晓得他仁不仁善呢?

    他们这群朝廷里的,个个都说自己勤政爱民,实际上别地里不做人事儿的少吗?

    因此,贺老三一时不敢在吭声,只朝着武太守看去。

    身为一家之主的他朝武太守这边看过来,自然贺家人也都看向了武太守。

    于是乎,包括赵苏在内的阮陶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武太守身上。

    见状,武太守心里不断暗骂着贺老三,当真是小娘养的!自家的事情还要外人来拿主意吗?!

    心里骂归骂,但武太守面上还是维持着该有的体面,他抬袖道:“我同意赵郎君的话,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不过是想看看女儿。”

    “再说,三年前贺夫人与贺老爷落水后一直没有捞到尸首,这不是你们两家人的一大憾事吗?如今这贺夫人的尸首自己走回来了!这也是一件喜事不是?”

    闻言,贺家人脸色难看极了。

    神他妈自己走回来了!这喜事给你你要不要?

    只是武大人都发话了,而且说得句句在理,他们也不好再拦着老太太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搀着贺老太太朝着贺夫人所在的院子去。

    一路上,贺老三都不断的叮嘱贺老太太道:“母亲,您如今姐姐这样回来,模样自然是不好看的,您到时候别被惊着了!”

    “到时候见了也切记不可大悲大痛,您的身子刚好些,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不为别的想想,你也为我那外甥女想想啊,没有你这个外祖母给她撑着,她醒后该如何是好呢?”

    最后,贺老太太嫌他唠叨,由赵苏和阮陶两个搀着往前走,将他扔在后面。

    见状,贺老三无奈的跺了跺脚,连忙再次跟了上去。

    原本寂静的夜晚被一行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打破了。

    总算是到了贺夫人所在的院子,贺老太太在过门坎时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迈了过去。

    “母亲!”贺老三连忙跟上前去。

    赵苏识相的让出了位置,让贺老三与阮陶一块儿搀着贺老太太进去了。

    众人莫不作声的跟在后头,偶有小儿嘤呀一声,都连忙被大人捂住了嘴。

    离房门越近,贺老太太的脚步就越慢。

    待她走到房门口,彻底看清楚躺在屋子中央,一滩水中已经不成人形、只剩下一堆皮肉的、自己阔别了三年之久的女儿时——

    她没有被惊吓得魂不附体,也没有嚎啕痛哭到不能自已,她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嘴角试图扯出一个笑,最后失败了,只听她呢喃道:

    “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你这丫头,三年了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娘在家里挂念着你吗?怎么就才回来……”

    仿佛在她眼中贺太太并非一只恐怖的厉鬼,也并非一滩令人作呕的烂肉。

    她依旧是她的女儿,依旧是当年在闺中时那般伶俐秀雅的模样。

    见此情形,在场众人莫不动容。

    贺老太太在房门口念叨了一阵,之后她抬脚准备进屋。

    贺老三连忙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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