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2)

作品:《十六蓂

人吼:“仙师祭塔了!仙师祭塔了!”

    两人被挤得靠墙站着,荆苔盯着人群看了好大一会儿,皱眉道:“没有脸。”这句话立刻被人声淹没了。

    文无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荆苔的视线从对方的肩膀处一直滑落,这才发现文无的手一直护在他的身前。他好像定住了一样,愣了一会。

    文无没得到回应,主动把自己的耳朵凑过来:“小师叔方才说了什么?”

    全然一派坦荡君子的模样,荆苔只好把嘴挨过去,略提了音量:“他们都没有脸。”

    这些人大多看不清楚脸,只是模模糊糊的五官和阴影,文无道:“太多人了,懒得捏也是可能的。”

    人群如同军队一样热烈哄哄地走过,只余喧嚣的残影,雨把他们的脚步印迹都冲得一干二净。

    文无揉着耳朵看向他们的背影:“好痒啊小师叔——那个方向就是挽水了吧。”

    荆苔点头,见文无一直揉耳朵嫌他说话让人痒痒似的,欲言又止:“下回不会了。”

    文无嘻嘻道:“别啊小师叔,天生我材必有用,耳朵长了不就是为了听人说话的么?”

    理由忒多,荆苔想,两人循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走,荆苔道:“你既说是河的梦,那你猜河会梦到些什么?”

    文无顺手把荆苔被沾湿的猩红外袍的一角提在手里,怕它越来越脏:“左不过是什么记忆深刻的人啊事啊什么的。往前数个几百年,挽水也是如日中天的一方,我记得《微阳经》里不就记过参光祭祀的盛况么?”

    荆苔想把衣角扯回来,但文无不让,只好随他了,道:“我这几年……有些坐井观天,并不太知道世事,但现在这情况,必然不是胜时了。”

    他伸手接了几滴雨水,又问:“挽水聿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么?”

    文无想想道:“那可不少,聿峡昌盛数千年,这叫得出名字的人物也还不少,就是修道这一路,也有不少人,小师叔指的是什么?”

    荆苔蹙眉沉思,自己摇摇头笑了:“我好像有点儿思绪,只是一下子记不太起来了——我有说过么,我的记性不好。”

    “我对赵长生说,人又不给自己作墓志铭,记那么清楚作甚。”文无也笑,“譬如在过去的某时某地某刻,我们曾经相遇过,小师叔忘了我,但你看,再见时还能一块儿舒舒服服地说话,不就很好么?”

    “我们见过?”荆苔一愣。

    文无强调:“是‘譬如’,见没见过有什么要紧的,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的。修道的人活得太长,记忆就成了累赘。”

    “累赘?”荆苔扶着文无的手踅过一方摇摇摆摆的青石,“我不觉得是累赘,如果什么也不记得,可不就跟没活过一样。”他心道,就和我一样。

    “该记得的就不会忘记的,顺其自然吧。”文无道,往前看了一眼,道,“似乎到了。”

    荆苔抬眸看到一幢金光闪闪的阁楼,横跨在一条长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堤上,那堤也做成了城楼的式样,满满当当地挤着人。

    他们再走近些,甚至还听到一群人在哇呜哇呜地起哄,一个挎着装满了草蚱蜢的老妇人慈眉善目地问他们:“要买个拿着玩儿么?”

    荆苔刚想说不必了,就见文无把伞往荆苔手里一送,饶有兴致地俯身去拨弄,道:“哇好精致。”

    “那可不,老身仔仔细细编的,早上才采。”老妇人又疑道,“——没下雨二位公子为何要撑着伞?”

    荆苔这才发现挽水边竟是晴天一片,天空蓝得洁净如水,阳光从层云间洒下,带着淡淡的金光,他面不改色道:“遮太阳。”

    “啊?”老妇人许是没想到这二位公子竟有如此金贵,荆苔听专心致志挑草蚱蜢的文无轻笑了一声,自己咳道:“挑好了没?”

    “挑好了挑好了。”文无举着两支蚱蜢,拿胳膊捅荆苔,“快付钱。”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荆苔也只好摸出灵铢付了,顺势问:“那边是在作甚?”

    “哦。”老妇人把盖巾整理好,说,“聿峡的仙师在祭塔,堤上的人都是在看热闹呢,二位公子也去瞧瞧吧,老身方才瞅了一眼,那两种神鱼都来了,好不震撼。”

    “您是说,参光和紫贝群?”荆苔问。

    老妇人思索片刻,道:“仿佛……是叫这个名儿,老身也不太记得,一头黑黑大大的,特别大,还有就是紫色的鱼群簇拥着,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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