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放心了。”萧宁轻笑一声,“方才见四弟如此盯着你,还以为他也想吃了你呢。”

    江照雪闭眼不作回答。

    上云京的姑娘大多含蓄内敛,平日里与外男对视一眼都要脸红,他不理解萧宁作为公主,本该更为严苛,为何会被文贵妃养成比寻常男子还要孟浪的性子。

    但只要不被人骗了真心,怎样都好。

    ……

    历经一月,终于到达雍州。

    雍州沿海,又在渭河最下游,一旦风雨失调,便极易酿成洪涝之灾。

    江照雪刚被无杳扶下马车,恭候多时的雍州知府连忙领着底下一众官吏上前见礼。

    雍州的地势较低处都已被水淹没,他们只得坐小船去府衙。

    萧宁与萧濯没自己表明身份,江照雪也不会捅破,命人先抬着赈灾的粮食与药物上了小舟,人在货物后。

    船只很小,都是府衙临时拿来凑数,江照雪与无杳十七上了一艘船,晚一步的萧宁撇撇嘴,只得幽怨地和萧朔一起。

    见划船地是位骨瘦嶙峋的老人,船只逐渐落在后面,江照雪微微皱眉,道:“十七。”

    不需多言,十七心领神会,便去顶了划船的活。

    前方的知府见状,连忙赔笑:“江大人见谅,年轻力壮的衙吏与城中百姓都去了堤坝上。”

    江照雪瞥了眼他油光满脸颇为富态的脸,眼尾讥诮飘过,不曾理会。

    交谈间,无杳已经扶着那位老人在狭窄的小船上坐下。

    老人有些受宠若惊,冲江照雪感激地拱了拱手,“大人面冷心善,定是个好官。”

    本不过是句百姓的恭维夸大之词,却让江照雪一怔,神情难得有些恍惚,“心善?”

    他有多久不曾听过旁人一句心善了?

    自他为萧濯双手染血至死前,将近十年。

    不论是朝中被他整下马的政敌,还是后宫或包藏祸心或图谋不轨之人,都曾对他破口大骂,说他不择手段,说他狠毒专横,总有一日万劫不复不得好死。

    哪怕是来日在地狱里,也要受尽剔骨抽筋之刑。

    他面无表情听了十年,几乎连自己都认为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江照雪此刻才恍然想起,十八岁的他,虽恃才傲物,却自幼被父亲教导,会对弱者不忍,会对受尽非议的萧宁一视同仁。

    他还不曾握过染血的刀,哪怕他再如何刻薄,旁人都会说他只是不懂圆滑世故。

    而不是骂他狠毒善妒,不配为后。

    第19章 江照雪,不闹了行不行

    一行人顺利到达雍州府衙。

    说是府衙,其实只是临时搭建好的木屋,原来的府衙连带着半个雍州都被水掩盖。

    “三殿下与江大人一路辛苦,下官特意准备了晚膳招待,还请移步正堂。”知府作揖道。

    江照雪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赵大人有心了。”

    “有心什么啊有心。”萧朔环顾四周,忍无可忍开口,“本皇子亲自前来赈灾,你就让我待这样的破地方用膳?赵全安,你身上这身官袍还是九成新,真当我瞎吗?”

    地方官员一身官袍需三十两银子,是平民百姓一年的花销。

    是以若非官袍破损,一般朝廷都不允新制。

    赵全安勉强挤出一丝笑,“三殿下您这就冤枉臣了,这身官袍之所以新,是因为旧的那身在堤坝查探水情时损坏太过严重,如今的雍州实在拿不出钱来再新建府衙。”

    说完,便将求救的目光落在江照雪身上。

    江照雪视若无睹,心头惦记着方才下船时感受到的数道探究的目光,偏头吩咐随行而来的骁翎卫千户,“在赈灾粮与药材分发前,务必时刻派人盯紧,尤其是今夜。”

    临行前,他曾在御书房看过雍州知府上书的折子,不外乎水淹了粮仓,城中百姓受饿已久,恳请朝中施以援手。

    今日赵全安大张旗鼓迎接赈灾官员,那一车又一车粮食,早已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

    人到绝境,不会再顾及律法与举止。

    骁翎卫千户领命退了下去。

    “三殿下若是想来雍州享福,也得挑个好日子。”江照雪走到萧朔身前,斜睨他一眼,“您确定陛下给您的旨意,是来监督赈灾么?”

    “你——”萧朔气急,就要上前,被扮做侍女模样的萧宁捏住了后领,只得死死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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