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都不得不称赞他手艺极好,只花了半月时间。

    那时江照雪曾多次不赞同这般,认为萧濯身为皇子,又在夺嫡最紧要的时候,精力与时间都该放在正事上,甚至还因此大吵一架。

    那时萧濯却坚持说,与他有关的事,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若他身子有恙不能陪伴身侧,即便是夺得皇位也无任何意义。

    江照雪心头触动良久,更是动用了家族全部的底牌,只为将萧濯送上皇位。

    哪怕父亲骂他疯魔至此,他亦在所不惜。

    他认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

    但自阿姐死后,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隔了些什么,再加上萧濯政务繁忙,再未为他亲手下过厨。

    而后数年,更是不堪再提。

    此刻重新尝到多年前的味道,江照雪心中并无半分欢喜,只有怀疑。

    为何这一世的萧濯现在就学会了下厨?

    难道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什么?

    “毕竟是萧觉养的鸽子,当然要亲手拔毛剥皮才能煮出好味道。”萧濯又舀了一勺,直勾勾盯着他,“再不喝掉可就冷了。”

    江照雪垂眸敛住疑虑,难得没有刻薄冷嘲,安安静静喝完了一碗鸽子汤。

    咽下最后一口,他侧头避开萧濯欲帮他擦拭唇瓣的手,自己抽出帕子,不紧不慢擦拭掉唇上的汤汁,“不劳烦殿下。”

    “现在知晓不劳烦我。”萧濯嗤笑一声,“先前在洗尘宴上,你怎么就劳烦萧觉帮你擦手指上的葡萄汁?”

    江照雪扯了扯唇,“臣作为太子伴读,年少多年情分,与四殿下如何能相提并论。”

    “……”

    屋中静默一瞬,就当江照雪以为萧濯必要掀桌离去时,对方只是强硬地扣住他的下巴,指腹极尽温柔地摩挲过水色薄唇。

    眸底似有墨色翻涌。

    “喝了鸽子汤,气色都好了,下次还煮给你喝好不好?。”萧濯自顾自说着,不等他回答,续道,“早些歇息,后半夜可就睡不着了。”

    说罢站起身,转身离开。

    江照雪眉头微拧,目光冷冷瞥向被萧濯轻轻搁在桌上的瓷勺与空碗。

    装作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萧濯又在谋算什么?

    ……

    屋外,无常见自家主子终于出来,正要迎上去,便见男人黑眸沉沉压抑着无边戾气跨步而出。

    他心神一凛,默默跟在身后。

    萧濯径直朝前走,直到再也看不见客房里澄黄的烛光,方才在一棵梨树下站定。

    抬手,拔刀。

    刀锋裹挟着内力,满树梨花都被他劈得零碎,又抖抖簌簌落在地下。

    如此往复,不知疲倦。

    “对我有洁癖,让萧觉摸手时就没洁癖!”萧濯一刀捅穿了树干,鼻息因为心头的怒火发着颤,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关蹦出来,“年少情分?见鬼的年少情分!”

    树干上的刀痕杂乱交错,足以见他怒火之盛。

    无常拂去肩头的梨花,左右环顾一圈,压低声音,劝道:“殿下,咱们别在这砍树了,待会被人瞧见,知晓您是江大人的侍卫,旁人还以为是江大人对雍州知府有不满呢……”

    此话虽有以下犯上的嫌疑,却十分管用。

    萧濯缓缓抽出嵌入树干里的刀,扭头望来,眉目阴鸷盯着他,“不是你说我收敛住脾性,他就会让我留下来?结果他不但把我赶出来,还将我与萧觉那个伪君子作比较!”

    甚至不算比较,他连和萧觉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无常低头,避开他冒火的目光,“殿下在大事上向来游刃有余,怎得如今到了小事上,反而失了理智。”

    “小事?”萧濯执刀抬手,刀尖抵在无常脖颈上,激起一片疙瘩。

    他轻缓而森然道:“与江照雪有关的事,就是最大的事……我绝不会允许,他这辈子再和萧觉有半分瓜葛。”

    狭长的眼眸深处,瞳孔微微放大,空洞得什么都没有,又好似透过无常,看见了其他更远的地方。

    “我只是想要他完完全全属于我……我那么爱他……我怎会有错。”

    无常怔然望着他,顾不得脖颈处不慎划出的血线,眼中除却冷酷麻木,多了一丝疑惑。

    仅仅相识两月,就算一见钟情,何至于到这般痴狂的地步?

    这与他印象中杀伐果决的殿下相差太大,不像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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