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爱卿是皇室之子,大梁梁山还怕后继无人否?”

    宣熙帝笑道。

    可他随即又话锋一转,“难怪就连朕那个不服管教的老四,都敢为博你一笑去闯观星台。”

    江照雪垂眸敛住眼底冷意。

    这就是萧濯说的绝不连累?

    “四殿下这段时日的确一直在纠缠微臣,包括先前在雍州,也是因为臣。”江照雪不卑不亢,嗓音微冷,“臣不胜其扰,便试图以夜明珠让四殿下知难而退,却不料四殿下竟因臣闯下大祸,是臣之错。”

    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错,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我把你这位父皇都搬出来了,但是你儿子连你都不怕,当然是你儿子冒犯君威在前,而他江照雪不过是被连累。

    “其实朕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先前宁儿之事朕便可惜,今日爱卿若愿意,朕大可下旨为你与四皇子赐婚,若你能替朕管住这不孝子,便是萧家的恩人。”宣熙帝深深望了他一眼。

    “臣不愿意。”江照雪掀起衣摆跪下,脊背笔直,肩颈单薄,身影伶仃地跪在大殿中央,哪怕是抗旨,都只会让人觉得他受了委屈。

    “罢了,朕也只是随口一说。”宣熙帝笑了笑,“今日之所以把你留下,便是除却刑部负责的佛经一事,朕还需你暗地去追查,让相国寺浮图塔走水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骁翎卫供你驱使。”

    “若与偷盗经书者是同一人便罢了,若不是……”

    宣熙帝冷冷道:“格杀勿论。”

    江照雪伏拜于地,“臣接旨。”

    待人退出殿中,宣熙帝面上肃冷的神色又褪去,变得散漫起来。

    “可别说朕不帮你,你方才也瞧见了,朕想为你们赐婚,他宁愿冒着激怒朕的风险,也不愿意。”

    御书房右侧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沉默的侧影。

    男人身上尚且穿着被雨水浸透的衣物,水珠自袍角滴落,将脚下昂贵的深红色龙纹地毯晕染出点点深色。

    脊背上血肉模糊一片,与衣物贴在一起,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压抑着眉目间的狠戾,淡淡道:“陛下这般试探,他自然有所警惕。”

    “朕希望你能永远这样想。”宣熙帝意味深长一笑。

    第44章 殿下舍得让臣心疼么

    湿润的额发黏在锋利的眉尾,又被萧濯随手撩到脑后。

    “不劳陛下担心,告退。”

    他不耐烦地说完,一脚踹开御书房的殿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两侧宫人皆低头不敢看。

    御前总管李来福从自个徒弟手中接过刚沏好的茶,重新走进殿中,将宣熙帝桌案上的茶盏换掉,忍不住道:“陛下分明对四殿下这样在意,当初又何必将人送到冷宫受人磋磨,以至于如今这般不服管教,连陛下您的话都不听。”

    “当年朕的母妃被先帝厌弃,不也是从冷宫出来,先帝又何曾对朕有过半分在意?”宣熙帝冷笑一声,“不让他受些苦头,他如何知晓朕赐予他的权势是何等珍贵?”

    当年还是七皇子的宣熙帝,为求远在北境的镇远侯助自己拿下太子叛党,不得不以太子之位与皇后之位许诺原本是侧妃的镇远侯之妹。

    在这之前,他亦与容妃做下约定,换萧濯去东宫为质,只要萧濯活下来,便许以太子之位。

    可后来哪怕他成功登基,在镇远侯与西北军的威慑下,他也不得不在登基前夕就写好封后立储的圣旨。

    就连原本身为户部尚书之女的皇子妃都只能册为贵妃,再加上当初萧宁的事……

    因着这点愧疚,这些年他一直都很纵容文贵妃母子,却在皇后病逝后,仍旧不敢立继后。

    如今,竟然连一个钦天监监正都敢忤逆他!

    “朕不过是多修了几个园子,便要下罪己诏,朕看钦天监真是老糊涂了!”宣熙帝冷笑,“这些年西北军在北境何曾少过什么?粮饷本就是绰绰有余。”

    “陛下消消气。”李来福谄笑,“监正大人在刑部大牢,会想明白的。”

    ……

    江照雪从皇宫出来,并未回相府,而是径直朝刑部赶去。

    马车平缓地滚过青石板路,江照雪支颐着头,靠在桌案旁假寐,耳旁是嘈杂如珠落玉盘的雨声。

    香炉里青烟袅袅,模糊了他清绝似仙的眉目。

    马车倏然停住,江照雪身形微晃,蹙眉睁开了眼。

    无杳挑起车帘一角,“大人,是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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