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2)

作品:《自由之笼

,对人与事都不甚了解,只好专心练武。任肆杯一言,却让他心中有了些许暖意。

    “任兄要去哪里远行?”霍鸣问道。

    “不远,就在京城。”任肆杯一笑,见霍鸣仍未猜出,便道:“皇宫。”

    “皇宫?你去皇宫——”霍鸣恍然大悟,“是去找长庚罢?”

    “对,”任肆杯笑着说,“我得跟他道歉去。”

    “就是为了跟他道歉吗?”霍鸣有点不相信。

    “我得看着他点儿,万一‘刀’再 M-o 上门来呢?”任肆杯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霍鸣觉得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霍鸣道:“可你的伤还没好全。”

    “这个可以慢慢养,宫中补品多,草药也好,”任肆杯咧嘴一笑,“我还可以跟回春观讨点壮阳药来。”

    不管霍鸣此前多么肃然,听到这话时,也不禁笑了。

    任肆杯道:“那瓶解药你可收好了,只此一瓶。”

    “一定收好,多谢任兄。”

    “以茶代酒,祝你武举大吉。”任肆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这些日子里,长庚一直在思考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在宫里,一切都是缟素之色,连他也成了素白的。他所穿的孝服用最粗重的生麻布制成,扎得他脖子痒疼。孝帽总是滑下来,遮住他的眼睛。起初他不知道为什么孝帽要裁得这么宽大,后来看见别人哭泣时,用帽缘挡住脸部,便明白了。

    先帝的灵堂设在梁氏宗祠的正堂中,布置从简。原本挂对联的梁柱上缀满了花尾灵幡,正梁绕有粗麻。四重的楠木棺椁停放在灵堂最里头,仿佛其中锁着一只硕大无朋的异兽。在安静的深夜时分,寒风吹过灵堂绕弄出的“呜呜”声,于长庚听来就像是那棺椁中的异兽在哭泣。

    他已经在灵堂中跪有两日了。

    皇家的跪法不那么幸苦。跪半个时辰,便起来走动一下。夜里则由十几个皇子们按辈份轮流守灵。棺椁放久了,楠木的清香便更加浓郁。长庚总觉得里头的尸骨已经开始腐烂,那香气中掺杂的奇异味道便是尸臭。可他不敢和别人这么说,怕让父皇的灵给听见。

    步蘅也被椒房总管带来了。自去年秋狝后,长庚还没有见过她一面,本有许多话想与她说,但见到她哀婉憔悴的脸色,便都吞回了肚中。他怎么能忘了呢?步蘅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之一呀。

    长庚跪在竹席上,偶尔从一干皇子中抬起头,看一眼对面的步蘅。步蘅呆呆地盯着正在燃烧纸钱的瓦盆,对周遭浑然不知。她没有戴红缨耳坠,这些日子因哀伤而茶饭不思,脸颊瘦了一圈。

    纸钱的灰烟熏得长庚眼睛发辣。他揉了揉眼角,眼睛泛出泪水。可他知道这泪水与悲伤毫无关系。

    我也许 Xi_ng 格太凉薄了些,父皇死了,都不怎么感到哀伤。长庚心想。邢少师曾说过,丧礼乃人伦大义,更古的时候,有弟子给自己的老师服丧六年的。这样想想,自己只用服丧半年已经很幸运了。

    但是……如果死的是任大哥呢——呸,这种事才不会发生。

    长庚越不让自己往这个方向去想,却有越来越多的杂念依附于此而萌发。他没忘记任肆杯重伤初愈,身上还有两重毒,如今体质比自己还虚弱。

    一个假想从长庚脑海中滑过——自己身披孝服跪在这里,而那棺椁中陈放的便是任肆杯的尸体。

    长庚像是心脏被人打了一拳,原本长跪之下依然笔直的背忽然躬了下来。他捂住 X_io_ng 口,不知道心脏为什么会这样剧烈地跳动,也不知道为什么喘不过气来。他只好闭上眼睛。隔着眼帘,他能感受到跃动的烛光,仿佛扑闪不定的流萤。他把孝帽往下拉了点,好挡住自己的脸。起初,他还有些难为情,怕让别人看见。但最后泪水越来越多,即使紧闭双眼也止不住。他只好仰起头,让泪水从脸颊淌下。

    他现在很后悔在辽府时跟任大哥发了那么大的火,最后离开时,也没能见到任大哥一面。他很想念任肆杯,还有糖油饼的滋味。

    凉河发肇于北端的汴晴山脉,一路曲折向南,汇入陆地内海,将朔啸的国土剖为塞外与东原。凉河中游途径弯曲峡谷,流速转缓,位于此地的御凉古津是东西往来的必经之地。但初春时节天气转暖,上游冰层化冻,挟卷冰碴的融雪一泻而下,凉河水量暴涨,流速迅疾。在此时渡河更是凶险十分。

    梁少崧一行三人逃出阿兰那后,一路快马加鞭,要在春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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